成龍:我希望房祖名每年都去坐坐牢
房祖名入獄前,父親成龍對他很苛刻,嫌棄他鞋子不會擺正,吃飯不夠乾淨,幹活也不積極。他還對房祖名說:“王力宏又高又俊,還很勤奮,如果他是我兒子就好了。“
房祖名出獄後,生活上有了細微的變化,吃完飯會洗碗,鞋子也終於可以擺正。成龍感慨:“這次教訓太有效了,坐牢真好,最好讓房祖名每年都回去坐坐牢。”
01
1981年,成龍和林鳳嬌相戀。那時林鳳嬌在台灣很火,與秦漢、秦祥林、林青霞一起被譽為“二秦二林”,但成龍覺得林鳳嬌沒有明星的架子。
林鳳嬌不嫌棄成龍大老粗,也不會糾正他的發音、語法和禮儀上的錯誤。約會時,她願意和成龍去不太高檔的地方,成龍叫兄弟來一起吃飯,她會安靜地坐在一邊,看他們喝酒打牌。成龍講的笑話,她聽完總會笑出聲。成龍說:“在林鳳嬌身邊,我可以做自己。”
不久,林鳳嬌懷孕了。一家日本媒體刊登成龍結婚的假消息,兩個日本影迷為此自殺。成龍慌了,如果懷孕的事情曝光,不知會鬧出什麼來。他把林鳳嬌帶去美國,準備秘密把孩子生下來。
林鳳嬌懷胎十月,成龍都沒去美國看望她,而是在別處拍戲。快生時,成龍才去美國,林鳳嬌說:“孩子生下來,表上應該有爸爸的名字。”成龍才反應過來,應該給林鳳嬌一個正式的名分,他們匆忙地找了一個牧師,簡單完成了結婚儀式。
成龍和林鳳嬌
待產那天,成龍等到半夜林鳳嬌還沒生,他困得不行,回去睡覺。後來接到醫院的電話,他才從家趕過去,那時兒子已經生下來了。
看到兒子,成龍沒有多開心,只是覺得他很醜。
02
成龍父親房道龍曾是一名特務,因為房姓很容易認出來,所以改姓陳。成龍原名陳港生,進入演藝界後才取藝名成龍,他給兒子改回祖姓“房”,起名叫房祖名。
林鳳嬌生下房祖名,武行兄弟跟成龍說:“肯定是有計劃的,她就是想綁住你。”
之前成龍有個朋友的錢和房子被女友轉移,女友把50萬支票甩給他,他感到很恥辱,把支票撕碎,哭著和成龍那幫兄弟說:“女人怎麼可以這麼壞?”
成龍懷疑林鳳嬌也是圖他錢財。他每個月只給林鳳嬌和房祖名匯去固定的家用:“以後如果離婚,她也分不走我的錢。”
有一回拍戲,成龍從高空墜落,腦部動了開刀手術。一個禮拜後,林鳳嬌才知道消息,她問:“你為什麼不告訴我?”成龍說:“告訴你我就能避免手術嗎?我為什麼讓你知道?我一個大男人,死就死了!“
別人問成龍:“為什麼不花更多時間和林鳳嬌在一起,陪伴房祖名長大?”他說:“我不會做父親,我喜歡玩,我喜歡和幾百人一起拍戲。”
一家三口
偶爾回去看望房祖名,成龍總是忍不住發脾氣。
房祖名吃飯時,經常吵著要上廁所。忍了很多次,成龍一股火湧上來,把房祖名拽到廁所,脫掉他的褲子,說:“你不是要上廁所嗎?上啊!”房祖名嚇壞了,尿不出來。
房祖名喜歡把鞋子踢飛,穿著白襪子蹭來蹭去,腳底都蹭黑了。成龍看到,又把他訓了一頓:“我告訴你,我是古惑仔!”房祖名低下頭,小聲嘀咕:“你是大古惑仔,我就是小古惑仔。”
成龍覺得自己小時候學功夫,吃飯掉在桌子上,鞋子不擺整齊,師傅會抽他耳光,房祖名不懂規矩,不教訓不行。
有一次房祖名看到爸爸回家,跑到他面前,搶過他的鑰匙,往遠處一扔。成龍去撿,房祖名調皮,一腳踢開。成龍更生氣了,一隻手把房祖名拎起來,往沙發上狠狠扔過去。房祖名歪倒在沙發上,不敢動彈,直掉眼淚,成龍把他拎起來,準備再教訓一頓。
林鳳嬌趕緊衝過來,跟房祖名說:“你快和爸爸道歉!快和爸爸道歉!”成龍一鬆手,房祖名咚地一聲掉到地上。他當即後悔,但放不下面子,頭也不回地走掉了。
事後,林鳳嬌跟成龍說:“他小孩子不懂事,你怎麼能打他呢?”成龍感到愧疚,跟林鳳嬌保證:“我發誓,以後再也不會打他了。”
成龍答應不打房祖名,但是對他要求還是很嚴格。
坐飛機時,成龍坐頭等艙,讓房祖名坐經濟艙。房祖名說:“爸爸,你這邊位置好寬敞啊。”成龍說:“等你有錢了,你也可以坐前面,但現在你沒有錢,只能坐後面,以後你自己奮鬥坐到這裡才光榮。”
之後,成龍帶房祖名到《重案組》拍攝現場,那天有下水戲,出水時很冷。為了讓房祖名學習,成龍故意把牙床和整個身體都抖得很厲害。過一會兒,成龍看不見房祖名的身影,直到收工時他才出現。原來房祖名偷偷跑到廁所裡哭,他覺得爸爸很厲害。
那時房祖名九歲,成龍問房祖名長大想幹什麼?房祖名說:“我要進電影圈。”夜裡成龍發現林鳳嬌悄悄掉眼淚,問:“你哭什麼?”林鳳嬌說:“你沒聽見兒子白天說什麼嗎?他要進電影圈。我已經沒有一個老公,兒子再拍電影,我連兒子都沒有了。”
03
成龍依舊常年在外拍戲,一年多才回一次家。有一次他回來,偷看房祖名的日記本,發現房祖名的願望是“希望爸爸接我放學”。
成龍打電話給司機,說自己去接房祖名。中午一點鐘放學,成龍十二點半已經到門口等著,但小孩子一個個出來,就是不見房祖名。
司機給成龍打電話說:“少爺在等,你到了嗎?”成龍說:“我已經在小學門口了。”司機說:“他現在讀中學了。”
成龍趕到中學,看到房祖名站在一個斜坡上,一身是汗,手插在口袋裡。
上了車,房祖名不說話,也不看成龍。車開了一半,房祖名說:“我已經上中學了。”成龍的眼淚快要流出來,連說兩次:“對不起,對不起。”房祖名說:“我的同學都跑光了。”成龍才意識到,房祖名多想讓他同學看到。
這之後,成龍把更多注意力放在房祖名身上。
他不希望房祖名早戀,讓房祖名留長發,房祖名說:“你看我長頭髮的樣子,根本找不到女友。”
後來,房祖名暑假去加拿大旅遊,和一個加拿大女孩戀愛,成龍知道後很生氣,讓林鳳嬌火速飛往加拿大,將房祖名帶回美國,不許他和那個女孩繼續來往。房祖名說:“可能他覺得我的年齡,應該把精力放在學習上。”
房祖名十五歲時從美國回香港,和成龍一起住。他衣服穿得不整齊,成龍會念叨,出門忘記關冷氣,成龍也會念他。
有一天,成龍看房間的燈是亮的,讓房祖名關上。房祖名說:“燈開著人會精神一點。”成龍說:“這個錢是我給的,你才會這麼說。你不要浪費資源,如果明天你不記得關燈,就自己付錢。”房祖名沒管,成龍第二天找來電工,把電錶拆分成兩邊,跟房祖名說:“從此以後,你這邊的電費你自己付。”房祖名才學會關燈。
後來,成龍送房祖名去和李宗盛學音樂。除了做音樂,他還要端茶倒水,擺好潤喉糖、紙巾。每天要完成李宗盛規定的練習,有時李宗盛摸他的手指,沒有起繭子,就知道他練得不夠,把他大罵一頓。
更讓房祖名抓狂的是,成龍不允許他和朋友出去玩,還派保鏢跟著他。因為成龍名氣很大,兒子可能會被黑社會綁架。房祖名憋得慌,買來登山的繩子,從窗戶放下去,晚上等家人睡著了,偷溜出去玩。
那時房祖名和柯震東玩得好,柯震東比房祖名小九歲,林鳳嬌還讓柯震東保證,不會帶壞房祖名。
有一回,房祖名想和朋友去西湖,家人騙他回家,把他關了起來。他寫了一首歌叫《人工牆》,說:“我被人工牆關了起來,第一面牆是成龍,第二面牆是林鳳嬌,第三面牆是李宗盛,第四面牆是保鏢。”
四面人工牆
不讓我的軀體 靈魂
自由的飛翔
想去的地方
也只能透過人工牆的窗
遠遠張望
房祖名十七歲那年,成龍被爆出和吳綺莉婚外戀的新聞。他說:“我犯了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。”
他給林鳳嬌打電話,心想如果妻子質問他,他就直接離婚。他先問:“你看報紙了嗎?”林鳳嬌說:“看見了。”接著是一陣沉默。他心想,你罵我啊,你怎麼不罵?
成龍說:“我不知道怎麼解釋。”林鳳嬌說:“你不要解釋,你不要去傷害人家,也不要讓人家傷害到我們。任何時候,只要你需要我,需要兒子站出來,我們馬上站出來。我知道你現在很煩。你不要管我,我沒事,你先去忙你的事情。”
成龍什麼也沒說,掉了眼淚,暗罵自己是王八蛋:“這麼多年,我這樣防著人家,人家卻對我是真心的。”幾天后他回到家,把林鳳嬌和房祖名叫來,認真地開了一次家庭會議,說:“我犯了一個不可原諒的錯誤。”林鳳嬌哭了,房祖名一言不發,默默地拍著母親的背。之後,成龍找律師改遺囑,把財產留給林鳳嬌。
再有人問房祖名更敬佩爸爸還是媽媽?他說:“我只是尊重我爸,欣賞他可以為一件事情投入全部精力,但離英雄,他可能還差了些。我媽才是我崇拜的偶像。”
二十二歲那年,房祖名在成龍的引薦下演了電影處女作《千機變之花都大戰》。
為了避嫌,父子倆在不同地方開工,房祖名屬於A組,成龍在B組,兩人連見上一面都很困難,成龍也沒有在拍戲時指導兒子。房祖名是男主角,陳冠希、吳彥祖、陳柏霖和梁家輝作配,電影上映後,觀眾說:“小房子演得好呆啊。”
成龍讓成家班教房祖名功夫,他不願意學,說:“我有自己的路,學功夫,我永遠好不過你。”
幾年後,房祖名拍了《太陽照常升起》,提名威尼斯電影節最佳男主角,和布拉德皮特、梁朝偉一起角逐獎項。他說:“能夠拍姜文老師的電影,應該盡全力,我把整條命都豁出去了。”
別人問成龍怎麼評價他的演技?房祖名說:“我爸爸沒話可說,他從不稱讚我,不說話就非常好了,再好一點的話,就給一個笑容。”
《太陽照常升起》
04
2009年,威爾史密斯來北京拍《功夫小子》,他十一歲的兒子戈登學了兩個月功夫,拳腳很利落。成龍誇獎戈登,順便罵了房祖名:“我兒子很丟臉,我試過找全球最好的武術家教他武術,他竟然不肯學習。”
比起戈登,成龍更欣賞王力宏。王力宏粵語歌、英文課、國語歌都能唱,還會彈鋼琴、打鼓、小提琴,成龍跟他拍戲,他化妝完還嫌自己不夠臟,抓土往身上揚,指甲、頭髮都是黑泥,不用替身,自己上演動作戲。成龍說:“我希望王力宏是我的兒子。”
在娛樂圈混了幾年,房祖名沒有拍出更多好作品。有人建議房祖名到好萊塢發展,他在美國生活那麼多年,英語也不錯,況且有老爸可以幫忙。房祖名覺得,華語演員到好萊塢,要么長得非常漂亮,要么對中國功夫很擅長,要不然很難打進這個圈子,壓根不敢開口找父親幫忙。
有人問房祖名:“如果讓你重新選擇,你還會選擇演藝圈這條道路嗎?”房祖名:“可能不會。雖然我不知道除了這個我能做什麼,但是我覺得我不會做這個了。”
2014年8月14日凌晨,警方在北京一家足療洗浴中心抓獲一夥吸毒人員,其中包括房祖名和柯震東。
隨後,警方在東直門內大街,房祖名住宅內繳獲大麻100余克,這處房產屬成龍名下。消息傳到成龍耳朵裡,他震驚了,跟代理律師說:“你替我打他兩巴掌!”不久後有報紙標題寫:《成龍怒打衰仔,凌空飛5米》。
房祖名提供了吸毒場所,有“容留他人吸毒”的罪名,坊間傳聞他可能面臨十年以上重刑。但他在公安機關尚未掌握犯罪事實前自動投案,屬於自首,得到從輕處罰,被判處有期徒刑6個月。
柯震東只被行政拘留14天,但他參演的《小時代4》被刪掉鏡頭,《捉妖記》換角重拍, 進入了漫長的雪藏期,他舉辦道歉會,說:“染毒這件事會像個醜陋的疤一樣,會跟我一輩子。”
通過警方調查,林鳳嬌才知道不是柯震東帶壞房祖名。 2012年,柯震東在房祖名家裡,第一次吸食大麻。而房祖名第一次吸食大麻,要追溯到2006年。
那時,房祖名經歷《千機變之花都大戰》口碑扑街,觀眾罵:“一幫明星捧房祖名,胡搞瞎搞,真是大爛片。”房祖名心想:“慘了,沒人找我拍第二部戲了。”沒想到爾冬升找到他,讓他在《早熟》裡本色出演一個早戀故事,演得還不錯。
更讓房祖名高興的是,他終於可以逆著成龍的意思把頭髮剪短:“我不想無端端剪掉長發,導演給了我一個很好的理由。”
爾冬升跟他開玩笑:“你為什麼拍戲,慢慢去花父親的錢就好啦,成龍大把錢!“房祖名陷入了沉默。電影上映前,成龍就放話:“房祖名哪裡會演戲,房先生是我的兒子我很清楚。“
上映那天,父母都到了放映現場。林鳳嬌說:“這部戲導演導得好,非常好,我很喜歡。”成龍說:“房祖名沒人氣,很多現場的女生看見我就叫喊,有對他喊嗎?”
房祖名覺得很難受,很多人跟成龍說:“房祖名長大了,你不要再這樣罵他了。”
房祖名吸毒曝光後,成龍每天都要拍戲,一做高空動作,他就暫時忘記房祖名的事情。收工回到家,又開始煩惱起來。林鳳嬌終日以淚洗面,數月不肯出門,電話也不接。
成龍看到林鳳嬌一邊寫一邊哭,走近一看,原來是給牢裡的房祖名寫信。成龍坐在她旁邊,不知道說什麼好。
房祖名在監獄裡收到來信,說:“千萬不要讓我爸媽來看我,我的事我承擔,不要影響到我爸爸,只要知道我媽媽沒事就行了,我知道我爸爸撐得過去。”
成龍很懊悔,他以前看郎朗、李云迪鋼琴彈得好,就買鋼琴給房祖名,看到王力宏小提琴拉得好,就買小提琴給房祖名,但房祖名一次也沒有拉過。房祖名入獄後,成龍意識到自己做錯了,他讓房祖名做王力宏、李云迪、郎朗,卻沒有搞清楚房祖名真正要什麼。
“出來後,我希望他走自己的路,他畢竟是大人了,我不會給他更大的壓力。”
房祖名出獄後,一向避嫌的成龍,在自己主演的電影《鐵道飛虎》中,為房祖名安插了一個角色,為他復出開路。
知道房祖名想拍電影,成龍出資,找來謝霆鋒、曾志偉、英達、巫啟賢參演,讓房祖名導演《北京愛情圖鑑》,成龍也在片裡演了一個小配角。可惜電影拍完幾年,經歷數次撤檔。
見上映遙遙無期,曾經說不可能幫房祖名打拼好萊塢的成龍,又為他籌備了第一部好萊塢電影《國人遊戲》。
但房祖名的星途,似乎在入獄那天就劃上了句點。
05
從2015年出獄至今六年,房祖名只發了兩條微博。
一條是《北京愛情圖鑑》殺青的圖片,另一條是成龍給他剃頭的照片。
很多人說成龍變了,以前一年不著家的他,竟然在半年內回家三次。
房祖名記憶最深刻的是出獄那天,成龍沒去接他。回到家時,房祖名看到成龍在門口等自己,成龍沒講話,房祖名也不知道說什麼。
他很緊張,以為成龍會踹他一腳,或者打他一拳,連抬頭看成龍的信心都沒有。沒想到成龍走近他,深深地擁抱了他,說:“回來就好。”
晚上父子倆一起看電視。以前房祖名喜歡不停地換頻道,但那天他沒有動遙控器,怔怔地看一個台。
兩人都希望對方能先開口,但空氣中只有電視的聲音。房祖名先打破沉默,說:“我想要剪一剪頭髮了。”成龍站起來,親手為房祖名剪了頭髮,說:“咱們從頭開始。”
晚飯時,一家三口坐下來吃飯,成龍給房祖名夾菜。房祖名後來說:“我一直在想講什麼,又不知道怎麼講,在我記憶中,十年來這是唯一一次,三個人這樣坐下來一起吃飯。”